语言学的诗与趣 | 描写主义、规定主义和解释主义
钱钟书先生在短文《释文盲》中写道:在非文学书中找到有文章意味的妙句,正像整理旧衣服,忽然在夹袋里发现了用剩的钞票和角子;虽然是分内的东西,却有一种意外的喜悦。
在生活粗糙的外表下,处处隐藏着语言学的思想,它们不动声色地闪烁着若明或暗的光芒,既是朴素日常的一部分,又因见山非山的语言学眼光而显得与众不同。或许,这是生活给予语言学研究者们的一份额外的幸福吧。
作者:高原
中国科学院大学外语系教授、主任。中国认知诗学学会常务理事。2003年获北京外国语大学语言学博士学位;2006年英国剑桥大学英语与应用语言学研究中心高级访问学者;2009至2010年期间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语言学系访问学者。研究方向为认知语言学和外语教育。出版学术专著2本,发表论文40余篇。
联系方式:ygaoucas@sina.com
结构主义在美国很有影响,但是二十世纪初美国的结构主义语言研究有别于欧洲大陆的结构主义语言研究,有着自身独特的研究目的,Joos称之为“美国语言学”1,这个术语通用于两种主要意义:第一种是对美洲本地语言的记录和分析;第二种是美国式的语言学思想。
对美洲土著语言的描写和记录是美国语言学家研究的重要目的之一,这些语言学家也被冠之American descriptivists,即“美国描写主义者”。
对语言的描写非常重要。我想大家都听说过阿加西兹和鱼的那段逸闻:
一位研究生带着优异成绩和文凭到阿加西兹那里去接受最后的点拨。那位伟人给了他一条小鱼,叫他描述它。
研究生说:“那只是一条太阳鱼。”
阿加西兹说:“这我知道。写一篇关于它的描述。”
几分钟后这位学生回来了,交上一篇对Ichthus Heliodiplodokus,或任何不同于普通知识理解范围的太阳鱼的术语,就像在这一学科的教科书里找到的那样。
阿加西兹再次吩咐这位学生去描述这条鱼。
学生写出了一篇四页的论文,这时阿加西兹还叫他观察这条鱼。到了三个星期末,鱼已经高度腐烂,但这位学生对它也有所了解了。
可见,充分的认识是建立在观察与描述的基础之上的。
科学地观察和准确地描述是描写主义语言学家遵循的法则,这两点也是现代科学发展的重要前提。丹皮尔在《科学史》的序言中写了一首著名的诗《自然如不能被目证那就不能被征服》:
接着就来了一批热心人,地位比较卑贱,
他们并没有什么完整的方案,
满足于扮演跑龙套的角色,
只是观察。幻想和检验。
表面上看,描写主义者似乎没有在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那些观察记录似乎只是在跑龙套,然而这正是深入认识语言的前提。
(编辑: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