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浩荡 关于傅译罗曼·罗兰
关于傅译罗曼·罗兰
傅译罗曼·罗兰,从西方文化中拿来一种可贵的异质:力的颂扬。贝多芬与近代世界之贝多芬——约翰·克里斯朵夫,以他们雄强的个性,对大多萎弱的个性,自是一种补济。正是出色的傅译,使罗曼·罗兰得以广泛传布我国,《约翰·克里斯朵夫》哺育几代人,功不可没。
罗曼·罗兰及其《约翰·克里斯朵夫》,在我国的知名度,远远大于其在本国的影响,不能不归功于其超拔的译者。法国学者称,罗曼·罗兰只在国外才被视为法国的大作家。其间可看出“傅译效应”!局外人以为翻译无非亦步亦趋,有一句译一句,殊不知译者的主体意识有着举足轻重,甚至是决定性作用。试想译得不忍卒读,还能谈什么影响?傅雷可说是以虔诚的心情来译这本书的,“一边译一边感情冲动得很”,融进了自己的朝气与生命激情,自己的顽强与精神力量。先生自称不能诗,但译完第一册,欣然命笔,写下一篇诗一样的《译者献词》;为第二册,又写有《译者弁言》,对一时不易把握作品真际的读者,“做一个即使不高明,至少还算忠实的向导”。既是向导,必有导向。导向就在于把这部伟大的史诗,定位在——“所描绘歌咏的不是人类在物质方面而是在精神方面所经历的艰险,不是征服外界而是征服内界的战绩。”“所以在你要战胜外来的敌人之前,先得战胜你内在的敌人;你不必害怕沉沦堕落,只消你能不断自拔与更新。”
傅雷先生自己说过,“他受这本书影响很大”(转引傅聪语)。诚然,“翻了他一百二十万字的长篇免不了受影响”,小至行文方面,一九四五年办《新语》半月刊,觉得自己“写的文章每句脱不了罗曼·罗兰的气息和口吻”!“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以为变化自己气质、陶冶自己性情的养料。而且,此书对译者一家也影响至大。傅家子弟从小熟读克里斯朵夫,傅聪“小时候常以克里斯朵夫自命”,儿媳还没过门,已在阅读这部巨著,“我相信对你一定大有启发”!哪个孩子缠于烦恼,做父亲的便建议“多听听贝多芬的第五,多念念克里斯朵夫里几段艰苦的事迹(第一册末了,第四册第九卷末了),可以增加你的勇气。”翻到第一册末了,高脱弗烈特俨然一副托尔斯泰面目,指着在绚烂而寒冷的天边显现的朝阳说:“对这初升的日头,得抱着虔敬的心……便是像今天这样灰暗愁闷的日子,你也得爱......现在是冬天,一切都睡着了。将来大地会醒过来的。如果你是好人,一切都会顺当的。干吗要为做不到的事悲伤呢?一个人应当做他能做的事……竭尽所能……英雄就是竭力做好他所做的事,而平常人就是做不到这一点。”道理虽浅,激励我们凡事竭尽全力,发掘潜能,增长才干。
(本文系选摘,标题为编者所加)
(编辑:xueq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