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翻译中的问题与对策(下)
《庄子》翻译中的问题与对策
郝翠屏
燕山大学外语学院英语系
3. 《消遥游》中寓言的理解与翻译
3.1 鲲与鹏
鲲,有解释说大鱼,也有解释说鱼子(郭庆藩,2004 ),庄子说“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又接着说“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明确告诉读者鲲本变化之物。鱼子长大,是古今常识。大鱼化鸟或许没有生物学证据。但作为比喻象征,说明变化之存在,变化之神奇,则生动贴切。从小到大是变化的过程,其归宿是无穷的宇宙。“海运则将徏于南冥”,“海运”便是终达的过程与条件。如果忽略了“则”“将”两字,如果忽略了 “而后乃今将图南”中的“而后”“乃”“今”“将”等字,恐怕就模糊了庄子行文的潜在逻辑。
陈鼓应和华兹生,都很好地明确了这种逻辑关系。
3.2蜩(TIAO2)与鸠
蜩:形声字,虫为形,周为声,本义为虫,古书中记载的一种蝉(古代汉语字典,2005)。鸠:形声字,鸟为形,九为声,本义为鹘鸼,形象已难考证(古代汉语字典,2005)。“蜩”未脱虫形,但生薄翼,是虫鸟之化的初级阶段。鸠已具鸟形,但为鸟甚小,不妨说是虫鸟之化的稍高一点的阶段,庄子统称为“虫”。由于进化阶段的限制,蜩与鸠不可能理解大鹏展翅的境界。因此庄子说“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其中“及”是“追求”、“达到”的意思,而非“不如”。在庄子眼里,万物各有种性,各不相同,有高下但无贵贱之分,都各有消遥之道,又都统摄于自然造化的进程中。
陈鼓应和华兹生的译文中,均将“及”译为“追求”、“达到”的意思。但华兹生将上文的“之二虫又何知”翻成“What do these two creatures understand?” 陈鼓应则翻为“这两只虫鸟又哪里知道呢?”虽然二者均把原句翻译为疑问语气,但华兹生明显透露出对“二虫”的蔑视语气,陈鼓应的疑问则更倾向于反问,带有更多感叹成分。郭庆藩《庄子集释》中,“之二虫又何知”标记为感叹句。
3.3 瓠与樗
消遥在于顺万物之性,遊变化之途。物之种性不同,所用各异。世俗皆向有用,而悲无所可用。在庄子看来,有用无用均为我用。瓠可浮于江湖,樗可树于无何有之乡以供寝卧消遥,二者均成其大。
翻 译 这 则 寓 言 的 要 害 在 于 一 个 “ 大 ” 字。华 兹 生 分 别 使 用了”huge”“big” “large” “fantastically big”,于字义、于上下文的联系均无可挑剔。但在上古时期,“太”“泰”字也多写作“大”,“大”“太”通用(王力,2006)。这则寓言中“大”字同样具有“吉祥、安泰”的联想意义,这一意义只能在汉语的文化语境中意会而不能言传。
4.《消遥游》译文的讨论对《庄子》翻译实践的指导意义
《庄子》以文学形式表达哲学思想,这一特点要求译者虚实兼顾,抓住作者的行文目的和话语风格,使译作传神。其次,《庄子》翻译中,除了注意概念词汇的意义外,还应特别注意语气词、句子之间隐含的逻辑关系、以及上下文的指代关系。鉴于《庄子》成书年代早,很多语汇的文化背景含意应该给予特别重视。所以无论是用现代汉语还是用其它语种译介,译文加注解是《庄子》翻译的一个比较好的手段。另外,前人对《庄子》注疏系统庞大,可以考虑利用语料库研究手段加以分析对比,为《庄子》注译开拓门径,也为古代汉语研究提供参考。
(摘自2008世界翻译大会论文集)
(编辑:艾晓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