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院校携手 共同培养翻译人才
“我觉得,要作好文学翻译,最重要的也许不一定是掌握什么技巧,而是文学修养。” 尼斯大学东方文化系主任黄晓敏女士在同文译馆的人物访谈上如是说。
黄晓敏简介:
尼斯大学东方语言文化系主任。
获博士学位后,开始文学研究和翻译,以中法两种语言写作。写作形式有小说、散文、文学研究、翻译及教学研究。
著有中篇小说《尼斯的阳光》、《三色太阳》、《菲拉角》、《坎城午后》及中长篇小说《香都》。法文小说《玉山》(La montagne de Jade)2004年由法国Aube出版社出版,《莲花》(Fleurs de lotus) 2009年由法国Baie des Anges出版社出版。
她在文学研究与教学研究方面亦颇有成就,著有Le roman chinois depuis 1949(《1949年以来的中国小说》,1991年,法国巴黎Puf出版社)及《叙述学研究》(合著;1989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纳西族史诗“迁徙记”翻译与研究》(1994年,法国巴黎友丰出版社)、《汉语入门》(2001年,法国尼斯Baie des Anges出版社)、《语言与文化》(2008,法国巴黎Ellipses出版社)等。
文学翻译(法译中)有加缪的《存在与王国》、波特莱尔的《散文诗-巴黎的忧郁》、莫迪亚诺的《八月的星期天》;中译法有格非的《雨季的感觉》、《青黄》、《傻瓜的诗篇》、《蚌壳》,穆小芒的《黑土地的红色纪实》等。
以下为访谈实录:
同文译馆:按中国人的称呼大学教授的习惯,就称您“黄老师”吧。我了解到,您在出国前曾经当过餐厅服务员,而目前是尼斯大学东方文化系主任,可谓有一段传奇经历,请您谈一谈您这段传奇经历,好吗?
黄老师:我们这一代,大概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寻常的经历,虽然不一定称得上传奇。
我小学三年级开始就读的学校,是北京外国语学院附属外国语学校。文化大革命开始后,这所学校被认为是培养修正主义苗子的温床,一度曾酝酿取消。后来复课闹革命了,我又跟随父母去了农村“五七干校”。中学毕业回京,因为曾经学过一点法语被分配到一个涉外饭店,起初在餐厅当服务员,后来被调到革委会办公室,1978年高考恢复时才有机会报考大学。在那个时代,很多同龄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1982年大学本科毕业,我考上了北京大学西语系的出国研究生,同年秋到法国留学。1986年在巴黎第三大学获得了法国文学博士学位,从事文学研究和写作就是这个时期开始的。
同文译馆:据悉,您不仅在大学教书育人,还创作、翻译了很多作品,大部分是文学作品,同文译馆绝大部分会员是翻译和翻译爱好者,您能详细介绍介绍您的翻译作品和它们在法国产生的影响吗?有没有获奖作品?
黄老师:确切地说,我最早的翻译是在上大学时开始的。本科毕业之前,我曾经尝试翻译了加缪的《存在与王国》和波德莱尔《巴黎的忧郁》中的几首散文诗,幸喜都被文学杂志接受发表了。到法国以后,翻译了莫迪亚诺的小说《八月的星期天》,另外,参加了一些历史、哲学著作以及社会科学院出版的《法国叙述学研究》的集体翻译。这些都是从法文到中文的翻译。
最近十几年以来,我的翻译基本上都是从中文到法文了。最初几部小说跟法国朋友合作翻译,后来出版的几部小说是独立完成的,其中包括格非的《傻瓜的诗篇》、《蚌壳》,穆小芒《黑土红心》等,文学界的反应还不错。在法国,虽然近年对中国文学的介绍越来越多,但是必须承认,读者群相对来说还只是一小部分人。
我用法文写的第一本书是介绍中国文学的著作,《1949年以来的中国小说》一书由权威的巴黎PUF出版社1991年出版,现在仍被作为研究中国文学的资料之一。此后又写过其他一些书、文章和翻译,主要是关于叙述学方面的研究。
文学创作是我的业余爱好。最早的几个中、短篇是中文小说,发表在国内的《收获》、《广州文艺》等刊物上,主要描写中国人在海外的生活,故事都是虚拟的,但是取材于眼见和耳闻的现实,当然也有一些个人的感受在里面。直接用法文创作的小说一共有两部。第一部《玉山》于法国的中国文化年出版,应邀参加了巴黎图书节并参加了记者采访座谈,此后又多次被各地邀请与读者见面并接受电视、电台采访。第二部法文小说是中国人在法国南方蓝色海岸的故事,实际上是应出版社请求,将曾经发表的中文小说《三色太阳》翻译成法文的。
同文译馆: 在您的作品里,您最喜爱那部作品,为什么?
黄老师:我自己比较喜欢《玉山》,大概是因为有亲身感受。这是一部半自传体的小说,讲述了文革期间在农村的生活,这些经历在法国人看来十分不可思议,所以引起了他们很大的兴趣,其实在我们的同龄人看来实在是很一般的。之所以写这本书,可能主要还是为了自己。在国外生活多年,有时回忆起在河南农村的那段生活,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写这本书,或许是为了不想忘却的记忆,但目的并不是讲自己的故事,而更多的是见证那个特定的年代,那些如果我没离开北京就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难忘的人。
同文译馆:您在法国生活、工作多年,法国文化对您的创作有哪些影响,赋予您哪些创作灵感?
黄老师:法国文化和文学对我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我们以前写作的时候,也许受到时代、环境的限制,习惯于一些程式化的形容,喜欢的那些华丽比喻和排比实际上经常是司空见惯的,套语也用的不少。西方人的思想不受拘束,写法也不拘一格,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我冲破以前的束缚。
我喜欢法国语言的严谨、精确和表达细腻感情时的微妙,也喜欢语言的特有音调和节奏。象汉语一样,句子的长短节奏、语汇的抑扬,可以表达一些特定的不同情绪,而且给人美感。所以我在翻译和写作的后期,不论是写中文还是法文,都会反复默念一些句子,避免语音的重复,寻找最理想的节奏,这是一种乐趣。有时候,甚至觉得这种工作可以无限期地进行下去,但是到了一定时间,当然也只好遗憾地放笔了。
同文译馆:翻译专业在国内方兴未艾,很多大学开设了翻译专业,有的学校招收法语方向的学生。您所在的尼斯大学东方文化系有翻译专业吗?招收中国学生吗?对中国学生有什么样的背景要求?
黄老师:尼斯大学目前没有汉法翻译专业。不久前,我们刚跟北京语言文化大学签订了一项合作协议,拟每年接受部分中国学生前来培训,主要是学习法语和其他相关的文化,届时将会开设翻译课程。但是在其他专业已经有不少中国学生,据我所知,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只要具有同等学历、法语水平,就可以报名。
同文译馆:您认为中法翻译中最难处理的情况是什么?能给从事中法翻译的同行和翻译初学者一些建议吗?
黄老师:什么是最难处理的情况,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各种翻译的要求、目的不同,翻译方式也可能不同。就文学翻译来说,我个人不太相信技巧这东西。我觉得,要作好文学翻译,最重要的也许不一定是掌握什么技巧,而是文学修养。好的翻译,当然首先应该准确、通顺,但最出色的文学翻译,往往不仅限于绝对忠实,而是带着译者个人的文彩。对母语的修养甚至比对外语的理解还重要,因为不理解的可以请教,自己的语言把握不好,就没人能救啦。
我不是翻译家,对翻译的理论和实践都没有作过研究,以上只是一点个人的想法。
(编辑:cheyuechun)